向往遠方

本文作者系營山中學高2012級10班 郭文穎

我是一只雛鷹，媽媽說，我的出生就是為了飛翔。



當我還被蛋殼困住的時候，就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：外面究竟是如何的美麗，這個世界是如何的神奇，為什么我會被命運安排到這里？殼外的世界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，吸引我趕快沖破包圍，成為一只英勇的、展翅飛翔的——鷹。



終于有一天，蛋殼再也容不下我的身體，我不舒服地動了動。突然，一束光從我的頭頂傾瀉而下，我實在難以抵抗這樣強烈的刺激，緊緊地閉上了眼……隨后我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輕松和舒暢。有一個聲音，溫柔地叫喊著，啟，快睜開眼吧，看看這個世界！我輕輕地睜開雙眼，站在我的面前，是一只羽毛豐厚，散發著耀眼光芒的鷹。她讓我叫她媽媽，并輕柔地呼喚著我的名字——啟。她啄啄我的腦袋，微笑地看著我，目光如水。



在媽媽細心的照顧和無限的關懷下，我茁壯地成長起來。每天早晨，母親為我梳理羽毛，然后獨自飛向天空。我看著她張開的雙翅，心里既羨慕又渴望，希望有一天，自己也能像媽媽一樣，自由地翱翔，飛向自己想去的地方。



有一天，媽媽反常地叼起我，使勁地朝外丟。我嚇壞了，學媽媽一樣用力地扇動自己弱小的翅膀。終于，我感到身體輕飄飄的，整個都在向上升，我看到了媽媽美麗的眼睛，充滿了淚水。當我終于降落在她的身旁，她緊緊地用雙翅擁住我，仍然溫柔地叫著我的名字，啟。她告訴我，有一天，她要帶我飛過前面的那座山。



那天以后，媽媽就帶著我和兄弟姐妹們一起飛翔，覓食。而我總是心不在焉地看著山的那邊，到底是海，是城市還是依舊連綿的山，我想掙脫母親的懷抱，獨自飛向我還未到達的遠方。



這年夏天，我看到田地里的泥土少了往日的生機，它張開大口，似乎要吞掉這所有的一切。農人們站在田中絕望地哭泣。沒有食物，我感覺我們快要死了。直到有一天，媽媽看著日漸消瘦的我們，拖著她虛弱的身體，毅然用力地朝藍天飛去。



那段漫長的等待，我永遠也不會忘記，我們每時每刻都朝著媽媽飛走的方向渴望著，渴望著。我看見周圍的兄弟姐妹們一個接著一個虛弱地倒下，自己卻無能為力。我還是在等待，因為我知道，媽媽一定會回來……



終于，在我快撐不下去，精疲力竭地想要閉上雙眼時，那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又出現在我模糊的視線里，媽媽真的回來了，依舊美麗英勇地歸來。但是媽媽使勁將口中的食物丟進巢里，后自己卻像流星一般墜落。



我用盡全力銜住媽找來的食物，向媽媽掉落的那個方向飛去——媽媽躺在那片干裂的土地上，身后盛放著大片大片的火蓮，目光依舊如水。媽媽清晰地叫著我的名字——啟。我看見那個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，如此刺眼……我用翅膀輕撫母親的面容，依舊美麗，我還能看見她的笑靨如花，溫柔且憐愛地看著我。



時過境遷，我也到了生兒育女的年齡，我看著那些不斷從蛋殼里鉆出來，慵懶地睜不開眼的小生命，終于體會到母親當時的欣喜而又激動的心情，我給他們都取好了名字——黎、曦、曙。我想用黑暗后的光明來給他們命名，是想讓他們時時充滿希望。



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。我看著他們一天天的變化，終于覺得，時機成熟了。于是我效仿媽媽，狠心地將他們丟出了巢穴，當我看見他們揮著翅膀，飛向我的身邊時，我才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。那一刻，我突然又看到母親，目光如水，那樣深情地看著我。



可我始終沒想到，幸福原來如此短暫，以至于我還來不及看透那命運的迷霧，自己卻被埋葬。



那是一個中年獵人，帶著槍。我正帶著孩子們覓食。那個獵人好像發現了我們，我心里一驚，想要指揮孩子們趕快飛走。獵人端起槍瞄準，我們已經來不及了，于是子彈，便在我們飛離之前到來……我飛在孩子們的最后面，指揮著他們朝正確的方向飛去……



我看著他們安全地回巢，他們還朝停在半空中的我大叫，媽媽，媽媽。我微笑地看著他們，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，終于掉在地上……我看見我的曦，他不顧一切地沖下來，心中頓時充滿憐愛，情不自禁輕輕地叫了他的名字——曦。



此刻的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夏天。母親躺在那片干裂的土地上，身后盛放著大片大片鮮艷的紅色火蓮，目光依舊如水，仍然清晰地叫著我的名字——啟。



媽媽，我想你……



我感覺身體輕飄飄的，好像又飛起來了。我要和媽媽一起，飛過前面的那座山，飛向我們一直都渴望到達的地方